旧作——黎化片言590

尚贤暖月

旧作——
黎化片言590

许多人去西欧最难适应的是吃。我们不然。三明治、热狗、汉堡包之类，都挺喜欢。即便是那种头天出炉、有点发硬的降价长面包，我们照样吃得津津有味，感觉越嚼越香。
但，不该吃的我们不吃。
儿子六岁那年看动画片后提议：咱不吃青蛙妹妹了！几十年过去，我们再也没吃过，且拓展到蛇、鸟之类的“野味”。
去东北旅游，好友想请我吃狍子肉喝飞龙（一种珍禽）汤，我谢拒。
在非洲采访，中国商人请我吃大象鼻子，我找借口离席。
姚明做的公益广告说得好：没有买卖，就没有杀害。前面可添加一句：没有贪馋，就没有买卖。
无它，只是作为一种自律，一种修行。身为读书人，该有这点自觉。
住在荷兰的连体别墅里，超市不远，物价也便宜，妻子做的是中国饭菜。
印象深的有一种盒装半生猪肉片，切得薄薄的，巴掌大小。我仿欧洲人取两片夹入面包，涂上黄油芥末，再撒一点胡椒盐，口感不错！只是妻子觉得腻味，不让我再吃，只能从命。
在意大利北部城市米兰附近，我们走进一家专做比萨的小店，要了一个比萨饼和三份空心面。
空心面和中国面条口感相类，调料却不如中国面条。
所谓正宗的比萨让我们失望。洋葱胡罗卜之类都没滋没味儿，一叉下去，面丝拉半尺长，吃嘴里有点酸，也有点粘。没能吃完，只好打包，半路扔给了流浪狗。
德国的烤猪腿很有名。
在科隆的莱茵河畔，我们从地下停车场出来，一下子怔住了。好家伙！眼前的广场上，竟密密地排放了二百多张餐桌，围坐着喝啤酒的人们。
我们找一张空桌，点要了两份烤猪腿。一刻钟后，侍应生端来两只约30公分的椭圆瓷盘，每只盘子里都有十多块烤肉块、烤肉饼，另加衬底的生菜薯条，满满当当。肉都是猪腿肉，分属不同的烤制方法，滋滋地冒油，切一块放进嘴里，肉香左冲右突，脑门里滋味也浓浓的，令我大快朵颐，相当过瘾，感觉多少年也没这么大块吃肉了！
吃得有点撑。看看邻桌，一模样已有八十多岁的老奶奶，居然也独享了一份，盘子里的量比我们要大。那种全心全意对付食物的神态，令我羡慕不已。
两份烤猪腿加上两大杯啤酒一杯饮料，连小费在内一共才四十欧元。
读多了法国小说，品尝地道的法国大菜成了我的夙愿。
在卢森堡略作逗留后，我们住进了法国梅斯的一家旅馆。
晚餐，法国大餐端在了面前。首先是红酒、面包、甜杏仁和插在蓝色盐杯里的大虾仁。
不习惯的是，桌边始终站一个西装革履的侍应生看着我们吃，不时为你递上椒盐之类。
我只能装几分斯文，不时拿餐巾擦一擦嘴角。
其后上来的是两道前菜。第一道是煎鱼块、奶酪和一小杯浓菜汁；第二道是鹅肝酱、碎肉饼和一撮瓜仁，量都很小，几乎一口可以咽下去，但都十分精致，令人油然而生对上帝赐予食物的感恩之情。
前菜吃完，正菜上来，是一大块烤小牛排，一堆蔬菜沙拉，另加豌豆、面包屑之类。小牛排讲究嫩，只五分熟，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切开，洒上胡椒送进嘴里，鲜、嫩、麻、香占全。看看叉子上血水盈盈的肉块，妻子怎么也不肯往嘴里放，我和儿子也就乐意地效劳了。最后上甜点：奶油冰淇淋、焦糖片、松仁加蛋羹。
整整吃了一个多小时。儿子告诉我：这是时间短的，吃一顿法国大餐，两三个小时是正常的事。
          2017.11.9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