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石 《烈血书包心上挂（随笔）》 (转载）

夏夜清凉

烈血书包心上挂
文/云石
在家乡的诗社里，诗友间经常切磋诗艺。一天，施老师拿出一首七律“国庆抒怀”让我雅正。我是晚辈，受宠若惊，看他一脸诚恳，也就不客气了，抑扬顿挫地朗读起来。当念到“书包烈士血衣改，梦寐强国魂魄牵”的颔联时，我忽然停下了。
施老师不知我停下是在品味，而以为我有疑义，便正色说这是真的——
1948年隆冬，一天清晨，我妈一开门，发现满街都是解放军战士蹲在墙下瑟瑟地盹着，我妈知道是自己的队伍来了，感动不已，连忙招呼屋里来暖和暖和。经领导同意，家里住进一个班。部队在这儿休整几天，我妈就跟着忙里忙外几天。我妈经常给战士们缝补衣裳，战士们都非常喜欢她。
一个娃娃脸的山东小伙子得了感冒，咳嗽不止，那也没有忘记天天争着给我家的水缸担满水。我妈喜欢他，疼爱他，每天把热气腾腾的姜汤端到他的面前，让他喝了发汗。在我妈的悉心照料下，他很快得到康复。他管我妈叫嫂子，亲如一家人。部队开拔的那天，他拿来一个小包对我妈说，“嫂子，俺家乡的一个战友牺牲了，这是他的遗物，本想带回家去交给他的家人，可我们这次又要打大仗了，俺自己还不知道咋样，就先留在这儿吧？”我妈噙着泪接过来。
我妈原想等打完仗那个战士会来取的，心里老是惦念着这个事，甚至有时去村口张望。“这个小伙子呀，现在到哪了？”我妈的这句话不知念叨多少遍！可那位战士再也没有来过。
当五星红旗在天安门前升起以后，我妈才想起这个小包，打开一看，是一件血迹斑斑的上衣！味很大。我妈没有深想，只是寻思再不洗一洗就难以保存，就洗了，但洗不去已吃在布里的血痕图案，河流似的、花瓣似的轮廓还清晰可见。
后来，政府在小镇办起学校。那年我8岁，整天慌慌着上学。因为家里实在太穷，连个书包都买不起，我妈犯愁了。看我急不可待的样子，我爸提议用那件血衣改一个。我妈说那是人家有纪念意义的东西，死活不干。我小嘴一撅，想人家的孩子上学都有个书包，我却来来去去地夹着书本，委屈地掉下眼泪。这时只听我爸说：“你让孩子背着烈士血衣改的书包上学，不是更有意义吗？”我妈琢磨也对，这才点头。
晚上，看着我妈在煤油灯下，戴着顶针，一针一线密密实实地缝着，想到明个儿就可以背着它上学了，心中充满幸福。书包已见雏形，我看就像半个面袋；等把盖和背带缝上才像样子，我高兴得直蹦。我妈端详一阵，才把书包交给我，说：
“儿子，你一定好好学呀，得对得起这个带着烈士鲜血的书包啊！”
施老师最后说自己时刻没有忘记母亲的叮咛，发奋学习成绩较好，终于成了一名人民教师；自己怀揣一颗感恩的心走上讲台，经常给下一代讲这个书包的故事……
我深陷于故事中，很想知道书包如今的下落，就问：“这个书包现在还有吗？”
“唉，别提了。原来我始终把它当宝贝收拾着，没想到地震那阵子，这个书包连我妈都给震没了！”施老师说着眼里溢出泪花，“只能挂在心中了。”
我的心弦震颤不止：一个挂在心中的书包，里面装着多少历史的记忆和如今的深情哪！
随即，我也以诗为证：
贫儿夹本母亲疼，战士遗衣改袋缝。
烈血书包心上挂，一熏赤胆考头名。
       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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