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恋秋叶 文/王双柱

水泊梁山

          

  思恋秋叶

           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文/王双柱

      早晨，我骑着自行车向单位赶去。太阳像棵红蘑菇一样从漳河堤岸的杨柳林里升起来，根系里似乎还带着黑色的泥土。杏黄色的阳光映过来，路两边的加工厂、粮库、加油站、医院都泛着金色的光。

       这暮秋的景色，有着它特殊的韵味。

      大路两边高大的白杨和莎兰杨粗壮得像美国职业男篮运动员，树冠上的绿叶稀疏了许多。枯黄的叶片从高空中飘洒下来，慢慢地打着旋儿。那叶柄像伞兵一样拉着叶片，悠悠自在地落到地面上来。有时落到我的车筐里，有时像调皮的小鸟儿斜横着从脸前飞过去。看吧，这冬的脚步近了！

       慢车道外我一边欣赏自然景色，一边浏览着来来往往的人们，他们戴上了口罩、手套、加厚了棉衣。不穿上这遮风的大衣，就有些架不住了，冷得让你颤抖。小电车轱辘从落叶上碾过去，沙沙的响。看着满地金黄的落叶，风景萧瑟，但心里有着不可割舍的亲切感。我不只是爱怜这叶子宿命的终止，更是感悟大自然规律的永恒。没有黄叶的落地又怎能迎来新的春天，花满枝头、树冠成荫！

        爱怜落叶，是我永远也抹不去的情愫。

         小时候，我家喂养了两只羊，那是我的营生。在生产队时期，收入少，父母靠工分分粮食，日子紧吧吧的。喂羊为我们家帮了大忙。我的父亲顶着“割掉资本主义尾巴”的危险，把羊藏了起来，栓到里屋和我们同住。不能再到地里放羊，怎么办？只有割草喂养。冬天来临，父亲带着我扫树叶、搂老草，家里到处都是树叶。喂羊就不用发愁了。就是这样把羊保住了。屋里是脏了、臭了许多，但是喂羊给我们家带来了实惠：侄儿也喝了羊奶；羊粪积肥，我家自留地打了不少粮食；还为我交了学费。喂羊不仅仅给我们带来实惠，还带来欢乐：冬天大雪封门，农村那个时候没有副业，人们干着手过日子，窝在家里没事儿干。我们家可不一样。我的父亲一屁股坐在树叶堆边，看着羊吃草。他一边吸着旱烟，一边眯着眼笑，还冷不丁的跟羊说句话，其实是他在编织着一个发财的梦。在农村长大的孩子对这些都不陌生。那种“割”风吹过之后，村里又热闹起来了，家家养羊、养兔子、养猪。

         树叶被扫到垃圾堆里毫无意义，树叶被放到作家的处女作的扉页上，却成了高贵的存在，而我把树叶放到心里，因为我的心里有着无限的内疚和爱怜。

         上学前，我和她天天在一起玩。那个时候两家住的很近，她长我一岁，父辈关系友好。那个时候我们就一起放羊，玩的可开心了。她是女的，我是男的。玩过家家是最好的游戏。放羊的地点就在家门口。就是门前父亲栽满杨柳的砂土坑。有时把羊栓到小树上、有时把羊的绳子栓到一起。我们一起玩，一起放羊，逮蚂蚱、捉蚯蚓......儿时的光景真是太宝贵了。在我生命的长河里，这段记忆宝贵得等同于办公橱格子儿里的【马列文选】。

         上小学了，我们一放学就去放羊。

         上中学了，她的姐姐石榴考上了国办中学，我也上了国办中学，她落到乡中。从此我们接近的越来越少。也许是年龄大了，都有了亚当和夏娃之羞，她一见我就躲。

         后来，我和石榴同来同去的时候多了，交往的时候也多了， 她却把我看作敌人。其实我和石榴更多的时候是喊姐。但是我与她在一起绝不喊姐，尽管她比我还大一岁。因为她的父亲向我的父亲笑闹过：让二丫头给你家二小当媳妇吧。这些话在当时也能听得懂，也知道一丁点羞。于是我有了责任似的接近她。护着她，俨然她就是自己的媳妇。这二丫头就是和我一起放羊的叶子。

        后来，我和她们都很少相见，都在为事业而忙。再后来，听家人说石榴出嫁了，她也出嫁了。几年不见，偶遇之后，也是话到为止。我热脸贴不着人家的冷……，我茫然了，似乎不曾相识。我惆怅着、困惑着。午饭的时候，父亲说：她们都过得很好，有钱！我愕然了，明白了：她们都成了土豪！于是，我感觉欣慰了很多，抹平了我自作多情的负疚。那儿时的笑闹又是多么的幼稚！喝上一口茶水，冲去喉管里的酒精，大脑清醒了许多，我只默默地祝愿她们过得比我好！

         我家门前是天安大道，两边的绿化带栽种的都是石榴树，中秋节前石榴红红的、大大的，咧着嘴笑。晚秋，金黄的叶子落了满地，散步的人们驻足观赏，发出‘啧啧’惊异的赞美声。我拾起一片放到嘴边，去嗅它没有香味的香味。其实含到嘴里，是去品味它亲亲的梦幻般的滋味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秋叶是诗人的最爱，看不得落叶的哀怜，把哀怨倾诉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秋叶是父亲的最爱，冬藏牧羊，积肥沃土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秋叶是我的最爱，把她含到嘴里，品味不可释怀且对童年的思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