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老家那段苦中求乐的日子里

水泊梁山

   

我在老家那段苦中求乐的日子里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 作者：王双柱

背景简介；从1984年7月份，我当上了村里小学教员，属于民办教师，工资较低。虽然家里也分了几亩地，但我乡是苦水区，地里打不了多少粮食，生活极其困难。直至91年考上教师进修学校，转正了,生活上慢慢的好了起来。回想 在农村的那段时间里，我困苦过、劳累过， 酷似闰土 。不一样的是：我有追求，我苦中求乐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2018年5月11日

        春天有它的萌发和温柔
        夏天有它的茂盛和热烈
        秋天有它的成熟和收获
        冬天有它的安宁与享乐
        我最爱夏天生命的旺盛和情感的热烈。

现在,我和爱人，还像从前一样喜欢夜里走到空地上去数天上的星星,去呼吸着渐渐凉下来的空气，领略大自然的恩赐。凉风习习的自然温度，终觉得要比空调的冷风强得多，硬生生的降温哪有自然的东西美？
到阁楼顶上坐下来，看着那如钩的明月，和朗星如潮的银河，让我无限遐想。阵阵凉风吹来，悠闲得忘了我们自己的存在。上中学的时候,我对几何学并不感兴趣,而后在我教学的几年里,所涉及到的几何知识太多,于是我又不得不从新学习。每天看夜空,看到的星座不就是各种几何图形吗?牛郎座,织女座,猎户座,北斗座等。这些天象都让我对几何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
置身夜幕、手摇牛皮纸扇，两人窃窃私语：儿女、邻里、家庭、农时,还有那些老家里,永远也说不完的话题。谈到我们老家里诸多的趣事儿，耐人咀嚼，回味。因为那是带到棺材里也忘不掉的东西！是一段段带着土腥味的故事。是你看似简单却又看不透的一门社会科学。
        二十年前，我还在老家居住。一年四季中数夏季最热闹。下班了，我也带孩子们到地里去走走，看夕阳西下的庄稼地、笔直的田畦、杨槐林、东风支渠的粼粼水波，走在乡间小路上，品味农田青绿气息。我家也种了二亩地，也有农忙、农闲。喂养了两对儿小兔子还有两对儿鸽子，扔给它们一把草、一把秕谷，看着它们玩儿，这也是我和孩子们放学后的乐趣。在老家住和农民家庭一样，同步享受着一年四季的快乐。
        晚上，家里小天井院热得要命，尽管头顶上的电扇呼呼的地转，但扇的还是热风。孩子们觉得电视也没有什么看头儿，早上平房顶上了。房顶上也热得够呛,孩子们又跑下来说上边更热，烧屁股。
我笑他们不知道房顶上更热的原因：“是因为房顶暴晒的时间更长，当然烧了。”我要他们晚一会儿再上去，可是他们心急。蒸笼似的屋顶上,热气像小虫子一样顺着裤腿儿往上爬，它要比地面儿温度还高。这个时候你上去一定后悔的。
于是我引导孩子到村外去透透风，到小树林去凉快。本来晚上他们是不愿意到外边儿去的，害怕。但这大热的天儿在家又确实受不了。当我们到小树林以后凉快多了，他们也不叫热了。我顺手掐了一把麦秸，找到一排大树的下边，把麦秸分成四份就当报纸用了，垫到他们的屁股下边，别弄脏了衣服。
孩子不会死坐在你的左右，他们热衷的是明月下小树林里的另一番景象。我和爱人不放心：“别跑了，别磕碰着，晚上做什么迷藏！”小树林里虽也没有风，但月阴下也有凉快的感觉。一个小时过去了，孩子们厌倦了我的高谈阔论和老掉牙的故事，于是嚷吵我回家。其实是他们玩倦了，已有睡意。
   “好，回家。”
        我家小院，是个天井小院儿，堂屋是瓦房，其他三面都是平顶水泥板房。那时候，我母亲跟我，是五口之家，也有几亩责任田,和左邻右舍一样地过着农家日子。不同的是我们还要上八小时的课，忙肯定要忙。
我家之所以盖平房就是为了晒粮食，特别到秋后把玉米棒子扔到屋顶上就不用管了，特省事儿，下边的小院也干净了许多。
一到太阳落山，小院就黑了下来。我家王帅十来岁正淘气呢!一会儿到大门口玩儿，一会儿到房顶上玩儿,这平房倒是又给王帅多了个玩的地方。房顶四周虽然有栏杆式花墙，但是我还是特别害怕他有失足之险。
夏天，屋顶也是我们四口人的好去处。夜幕降临,登上房顶,可以自由的呼吸，任凭清风吹拂,可以不去看其他东西，也可以不去理会其它琐事儿。在屋里睡不着,就到屋顶上去凉快,上边最通风。
屋里边儿吃饭肯定不行，葡萄架下架了电灯，但蚊子又多。王帅天性好玩，端着碗儿上平房吃。
一天他端了一碗凉水淘过的面条，上房顶去喝了，还没等我叮嘱他要安全，他早在平房上大叫起来：“烧，啊呀，烧。”
“不是凉面吗，烧什么烧？”
        我忙冲上房顶，看个究竟：“咋回事？”
        “烧，烧。”
        我首先把碗接过来，怕是烫着他。
        “屁股烧。”他的手并没有松开饭碗的意思。我明白了，是因为他坐下来吃饭，房顶烫着了他的屁股。
        “你这孩子，吓死我了。下去吧，上边正烧呢。”
        我和爱人都笑坏了，我母亲疼她俩（我女儿比儿子大六岁），丢下饭碗给他们扇风儿。我们又坐回葡萄树下的饭桌边儿上。
蚊子太多了，让人受不了，屋里又让人热得受不了，手里的扇子摇个不停，只想张大了嘴把肚里的热全哈出来。于是把电视搬到屋外门台儿上，把草栅子凉席子，给孩子铺到院里，乘着凉看电视。母亲说：“这是个好主意。”孩子们可自由了，坐着看、趴着看，蚊子咬倒成了次要的了。不到两个小时，两个孩子睡着了。
母亲还是在屋里睡，她连电扇也不用，他用蒲扇，又可以扇风又可以拍蚊子。我们四口在院子里一睡就到了大天亮，除非下雨，不会受到任何惊扰。
        后来有了经验，我们吃过饭，就去村外溜溜圈，消消食，回来时才去上平房，那个时候，屋顶不烧了，凉快了，才算真正的享受。于是带上凉席、水杯、扇子就上去了。
很多时候，睡在上面一觉就到天明了。这个也有烦恼：五点钟的时候，大马路上车多了、人多了，把我们吵醒了。还不到上学时间，只好带着怨气下来，回到屋里再睡一会儿。
           在平房上睡觉的笑话多得是，因为不是我们一家，都是带着孩子一家一家的，晚上悄悄地上平房、说话轻轻地，怕让别人听到 。但孩子还是热热闹闹的。偶尔也有南家问北家打个招呼，闹个笑话，也不稀罕。但谁也没有手贱，用手电筒去照别人，那很有可能遭骂的，夏天啊，身上穿的少！
        早上起床的时候，更需要特别注意：怕习惯性在屋里起床一样，太随便，光着身子站起来找衣服，那可丢大人了！因为平房栏杆花墙遮不住你身体的一半，成了别家茶余饭后的谈资。
        有一天半夜下大雨。电闪雷鸣，惊醒了熟睡的人们。钱儿大的雨点儿砸了下来，大人慌忙叫醒了孩子。先把小的孩子送下去，再回来抱大的，再收拾东西，忙个不亦乐乎！孩子叫喊、说梦话，年轻的妈妈又吓唬又安慰。又一个电闪之后，年轻妈妈的光身子暴露无遗，比高强灯下的演员亮相还真切。这个时候，她会骂：老天爷干嘛半夜下雨吓了孩子；又骂自己在外打工的男人没有在家帮上个忙；再骂孩子太多自己太劳累。
雨点儿大了，一会儿比一会儿紧，雨点儿砸到房顶上的声音不是沙沙的响而是啪啪的响。把孩子和东西搬下来了也淋湿了全身。于是这年轻的妈妈又祈祷：老天爷下吧，老天爷下吧，有大雨就有好收层，玉米苗正要雨呢，五月单五上供小了，对不起，六月初一上大供，上猪头大供。
        西边墨兰家更热闹，她的孩子多，除了地里就是家里，大大咧咧的性格，吃饱就睡，睡觉还死沉。刚才的几声雷，那么响也没有听见，被淋了雨才醒。起来就骂：穷鬼孙，也不打个招呼就下。于是朝每个孩子拍一巴掌：快起，快起，下雨啦！她也不顾得穿衣服，抱起一个送回屋里，又抱起一个送回屋里。就像非洲的袋鼠遇到报警搬孩子一样，动作迅速。又打又骂但孩子还带着睡意，没有一个人帮帮她，只好自己干。天不打闪还好，一个电闪打下来，坏了，才知道自己没有穿衣服。她甩着肥大的乳房和滚圆的屁股，一身的白膘，连件背心也没穿，太大胆儿了！她猛地觉悟：是不是其他屋顶上的人看到了？她蹲了下来，忙简单的穿上衣服，再去拿凉席和被单。
这时南家平房上的王四儿憋不住笑起来了：“啊，墨兰婶子，穿上衣服吧，馍馍够大的啊！该交猪了，呵呵呵。”
        “好你个不要脸的王四儿，你该交啦！明儿找你算账。”墨兰忙蹲下来，用衬单儿围在身上。王四真不是个东西，还用手电筒照过去，“呵，穿上啦！”
        “王八四儿，真不是个东西，咋夜里没听见恁家说话？”她笑着搭腔。
        “我一直听你跟孩子讲故事呢，讲的狗屁不是，七仙女的姥爷不是财神爷。”
        “管你妈的屁事儿，谁是谁，错了又咋样？雷劈死你不管对命，该死的。”一边笑自己忘了穿衣服，一边往下搬东西，哪里顾得上和他穷喊！继续她的袋鼠行动。
上边下大了，倾盆大雨，平房上只剩下噼噼啪啪的雨点声。电闪撕裂了天空，把屋顶照的亮堂堂的，水雾水汽弥漫了整个空间，平房上的排水道像浇地的垄沟，冲成了水柱。
        我觉得我在老家农村的这段日子里，生活上酷似闰土的劳累和努力。倒也让我积累了无穷的财富，那是生活成长的必须：这段难忘的日子让我认识了幸福来自不易；传统文化的批判接受加深了我对农村勤劳朴实的认知；一路从艰难中走来培养了我倔强的性格；挣脱泥泞踏踩出一串儿有力的脚印。
        我爱这趣味无穷的盛夏！怀念苦中有乐的那段日子。



背景简介；从1984年7月份，我当上了村里小学教员，属于民办教师，工资较低。虽然家里也分了几亩地，但我乡是苦水区，地里打不了多少粮食，生活极其困难。直至91年考上教师进修学校，转正了,生活上慢慢的好了起来。回想 在农村的那段时间里，我困苦过、劳累过， 酷似闰土 。不一样的是：我有追求，我苦中求乐。
        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2018/5/11